溫哥華的天藍

我有過明星夢，從還是個幼稚園大班的小女生就開始有的。
會學著電視上的歌星那樣拿著麥克風唱歌，我的是個手電筒；
會把浴巾披在身上或是綁在腰間，當做是另一種形式的「禮服」；
還會「不小心」把聖誕卡上的亮晶晶撒在頭上身上和臉上，
那時候的明星就是少不了要有這種晶晶亮亮的俗氣妝扮；
甚至還會尋找著報紙上「徵童星」的小格廣告，不過倒沒有真的去應徵過。
這都是我想要當明星的瘋瘋顛顛。

明星夢不見得是百害而無益的，至少它讓我重新站了起來。

在我小學一年級的暑假，我跟很多小女生一樣走進了芭蕾舞蹈教室，
只是那次我還沒有真的學起跳舞，倒先在舞蹈教室外的搖搖椅上扭傷了腳。
我被老師帶去推拿，後來就直接送回家，我甚至連舞蹈教室都沒有進去呢!
後來的暑假都只能呆在家裡，我連站都站不起來，還能去哪兒?
我的外婆知道我有明星夢，是她說:「妳要趕快努力站起來才能當歌星呀!」
這一針見血的鼓勵，真讓我又重新地站了起來。
只是，就算是再站起來了，也還是沒能做成小童星。
隨著年紀的增長，心智也成熟地體認到自己不太動聽的歌聲，不是吃這行飯的材料。
但那明星夢還是在的，隱約地還在心底某個角落佔據著。

有了小孩後，就把那未能完成的夢想轉移到他的身上。
明明也有先見之明，
知道自己的小孩沒有在眾人之中，會被立即看出來的亮眼本質，
卻還是巴想著導演有「伯樂之眼」，可以一眼看出天藍「與眾不同的氣質」。
所以那時熱衷著把還不到一歲的天藍照片，
寄往了嬰兒網站上號召小嬰兒的幾家廣告公司。

不是全然地石沉大海，是得了個電話留言，要請我們帶天藍去試鏡，
本來是沒存著多大希望的，這麼一個通知卻又擾亂了我們的心。
就約了個天藍把拔下班的時間，
我們一起帶天藍坐捷運過去那個不太好停車的「六張犁站」附近。

這是天藍的試鏡初體驗。

托天藍的福，我們才知道原來一個試鏡的地方可以是在一家麵店的樓上，
要穿過正在用餐客人之間，才會找到個樓梯向上走去攝影棚。
畢竟是第一次，天藍表現得很糟，導演要他坐，他就偏要站著，
後來請他笑一笑，他就拼命吃著他自備的人肉雞腿。

攝影師說這樣拍不到整個臉， 一定要讓他把手給放下來，
我只好拿出麥香紅茶來騙騙天藍，
那甜得要死的液體，在當時對天藍來說，是僅次於母奶的仙泉，
只是一旁的人看到我們竟把紅茶拿給天藍喝，都驚訝不已，
耳邊聽到的是七嘴八舌，
「這樣可以嗎? 會不會太甜了? 晚上會不會睡不著呀?」
「我是為了要逗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，平常我們不會這樣的。」
一邊逗著天藍，一邊還要對外澄清我們不是不分青紅皂白、不明事理的父母。
拿著紅茶在天藍面前晃，有時讓他喝一兩口，有時又怕他多喝了，
可是只要把紅茶拿開，天藍就會因為喝不到而變臉大哭，
這下子，可真的是更難看了。

要不是試鏡的對象是設定在小嬰兒，不然我可也想問問導演，
既然我兒子表現得這麼差，那不然讓我這個做媽的來試試好了。
不過那時候，我自己也搞得是裡外不是人的灰頭土臉，應該也好看不到那兒去。

一翻折騰之後，終於結束試鏡，
糟糕的是從頭到尾沒拍到幾張像樣的照片，想當然也沒有拍廣告的機會。
那次之後，我是徹底地死了心，沒再把天藍的照片往外送了。
不過能有個試鏡的經驗倒是蠻有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