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,屋外的絲絲小雨稀稀落落地下,屋內跟著捲起了場狂風暴雨,
突如其來地像颱風那般狂掃而過的是,父與子的戰爭。

燃起戰火的是少不經事的天藍;他不知好歹的抱怨。

昨夜飯後,天藍去了同學家,就是那同住在宿舍區裡的Aman,
把拔在一個小時後的八點多去接他回家。
路上,天藍抱怨把拔去得太早,他還有濃濃的玩興,還不想回家,
把拔好言相勸,解釋這是一般禮儀,晚上八點該是回家的時候,
不管人家如何客氣的挽留,我們總要曉得應對進退的分寸。
況且,回家後,天藍還要吃水果、洗澡、唸故事、聽故事,
這個時候不回家,九點半就寢前是無法一一完成這些睡前活動。

天藍都清楚把拔說的道理,但他還是要像個不懂事的小孩那樣鬧脾氣,
說他聰明機靈聽話,但這下他又過份地無理取鬧,怎麼講都講不聽。
這可惱怒了他把拔,一進門,就聽見把拔拉高聲調的斥訓,
平時對天藍都投以無比愛心和耐心的把拔,也有塊不可踏進的禁區,
要是天藍想挑戰他把拔,故意踏進,就會像踩到地雷一樣,被炸得粉身碎骨。

不知分寸和不知感恩,就是天藍把拔最無法忍受天藍犯的天條。

在盛怒中,天藍把拔置天藍於不顧,於是就由我來幫天藍洗澡、唸故事,
我和把拔的教育理念是一致的,
我也見不得小孩「人在福中不知福」那樣的理所當然,
我們也像是有默契般的,
會在另個人不想站在火線上時補上位置,去當個溫柔的說客。
在洗澡中、在唸故事中,我就以平靜詳和的語氣,細細地再還原天藍的錯處,
天藍和他媽一樣,都是吃軟不吃硬的(這是天藍他爸說的),
動之以情的柔性勸導通常是最適合用在天藍身上。
天藍心裡其實清清楚楚自己是理虧的,
他對我說,他知道自己不對,但有時候就是沒法控制自己的壞心,
聽到天藍這樣的自省自覺,我想,應該不用再多費唇舌了。

後來,天藍把拔還是一如平日那樣的把「每日水果」送到天藍房間去,
因為還有些怒氣,天藍把拔不想開口說話,徑自回到電腦前。
倒是天藍主動過來我的房前,挨在門邊輕聲地說:「把拔,對不起!」,
我要天藍去抱抱把拔,天藍快步過去,被把拔抱在懷裡的時候,天藍流了淚,
不捨兒子落淚的馬麻趕緊再補上個大大的擁抱。

今早,天藍睜開眼又喜滋滋地湊近把拔要叫他起床,
呼之即來的一場大風暴,應該,已經揮之即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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